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讀書會

書香季刊第43期

小說裡的政治味─白色巨塔、謀殺金字塔
作者:侯文詠、克裡斯提昂‧賈克 出版:皇冠出版社、高寶國際有限公司 譯者:顏湘如
  ~談談兩本小說:《白色巨塔》及《謀殺金字塔》~ 編按: 「書友連線」這個版面是開放給書香會有抒發有關讀書會的所見所聞,過去幾期由各小組輪番上陣,介紹小組人物、運作特色及感想等,但眾所皆知,讀書會各路人馬、英雄才子彙集,真可謂人才濟濟是也,這一期編者忍不住想刊出書香會友徐江屏的精采佳作。本篇作者個性內斂,不喜因本文之發表,而造成文壇轟動,是以隱姓埋名,只以筆名見報。據可靠消息指出,本書作者隱居「無涯組」,是一位文質彬彬、風度翩翩之文士,其為文文字洗鍊,深度、廣度、力度兼具,值得一讀,特在此強力推薦,若能因此文之發表而激起本會會友爭相貢獻卓作,實為編者所企盼。小說裡是如何討論政治議題的?
  以政治作為小說的主題,往往就會使得小說便程式全力拉扯的場域,現實生活中,隨處都可以看出權謀運作的痕跡,不論是在職場上、在家庭中、在社團中、在國家裡,只要是人的集合,就會有權位的鬥爭。 如果我們以體制的觀念來看待,更容易看出其中的奧秘。體制,往往指的是符合社會中大多數人所認同的一套價值判斷模組,是人的集合下的產物,個人在體制之中只有兩種選擇,一為迎合體制,即認同這一套行為模式及道德標準(這個道德標準指的是非客觀理性的,往往是藉由權力的運作而被認同的合理化機制,特權的存在是被默許的,儘管可能是不道德的,所以這裡所謂的道德標準是不含有價值判斷的),在權力的運作下做自己該做的事,成為「沉默的大眾」;不然就是與體制對抗,否定體制,自許為改革者。在這樣的討論下,政治指的就是人與人之間對事物(尤其是對人)的一套管理方式,相對於權力,個人會採取什麼態度去面對?如果把政治運作的關係,與體制的認同與否對照觀之,也許更可以看出其中的趣味。在這裡我並不想提那些直接以政治作為小說主題的文章(有興趣的話可以看看宋澤萊、王拓及朱天心的部分小說,也許談得更生動赤裸些),這一部份的討論也許會在戒嚴後各類小說中所觸及,但我所更願意談論的,倒是那些並非以政治當成主要小說情節,但卻在閱讀的同時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股濃濃的政治味的小說,不把政治明著說,而當成是隱喻的主題,而小說的趣味不也就在於此,想談卻不想明著說,可能比想談、明著談卻談不好來得有趣,也可以讓文章更顯得豐富而可讀。
政治體制與人的關係?
  在我們的體會中,政治究竟代表什麼意義?是如孫文所說的政治視管理眾人之事,還是就根本將政治定位於人性的試煉場,牽涉到反抗、妥協,權力的串聯及運作等等的事例,我所選擇的是廣義的政治,尤其注重的是在權力的運作當中,個人(有良知或沒良知的人)是如何找到自我的定位?如何讓自己能有個安全而無後顧之憂的位置?小說裡的人物,和現實社會中的大多數人們一樣,都在那些虛擬的空間中發展個人的行為模式,而作者的企圖則是藉由小說中的情節突顯出現時社會中的醜惡,赤裸裸的權力鬥爭,血淋淋的人際關係運作。如果這些運作我們都當成是政治性的話題,我想沒有什麼是不政治的。所以我們願意以並排對比的方式,來談談最近所出版的小說《白色巨塔》及《謀殺金字塔》。這兩本小說談的都是對體制的對抗,一個發生在世紀末的台北,另一個發生在古埃及。《白色巨塔》的作者是個出身醫界的暢銷書作家,《謀殺金字塔》的作者則是為對埃及文明有深入研究,文字造詣也極高的法國暢銷書作家。巧合的是,這兩本書都用了「塔」這個意象,或許是塔正好得以與權力構成相對的照映。
《白色巨塔》談了什麼?
  侯文詠原初所給人的印象是一派溫文儒雅,筆下或口中總是有說不完的軼事趣味,所以在看到《白色巨塔》地出現,彷彿代表侯文詠的另外一面,原來對於權力鬥爭的描寫,也是侯文詠能夠做的。《白色巨塔》是一部以醫院作為背景的小說,以總統的女兒所施行的手術開始,展開一連串權力傾軋的遊戲,蘇怡華醫師彷彿是正義化身的形象,日漸因故事的開展而暴露及突顯其個性上的缺憾,優柔寡斷,以「不想捲入這場權力的競賽」為藉口,對體制採取刻意迴避的逃避路線,但終究還是捲入權力戰場,融入其中,而以醫院外科主任,擴大及醫院院長之爭,蘇怡華從來沒有自外於鬥爭之中,雖有好幾次藉由他人的提醒,有對抗體制的念頭,但終究還是低頭,認同權力傾軋只是生命中的宿命,誰也逃不開。相對於蘇怡華的柔弱態度,麻醉科醫師關欣則強悍許多,在蘇怡華猶豫於是否要與體制對抗時,他提出了相當多她自己的意見及看法,並對蘇怡華提示對抗體制之必要,雖然最後他選擇的是離開體制,不再與之對抗,也稱的上是種堅持。侯文詠關於醫院內種種陋習的描寫(例如醫院對醫療爭議上的處置;與藥商勾結獲致實質的利益;醫院中的紅包文化等),也一再地突顯出蘇怡華醫師對體制的認同矛盾,,從個性上來說,蘇怡華視漸漸地接受了體制的價值觀,雖然也有一番地掙扎,但最終的結果卻是回歸到體制裡,成為白色巨塔的一員,醜惡總難免,但結局卻是令人難堪的。
《謀殺金字塔》又談了什麼?
  《謀殺金字塔》則以一位初至孟斐斯上任的年輕法官帕札爾,無意間在一份必須簽署的公文中發現疑義,在仔細追查後發現在體制內一樁謀殺案。在整個的調查工作中,帕札爾不時發現他其實不是在追查案件,而是在和整個埃及的政治體制對抗,從一開始初至孟斐斯地區任職,辦公署內的公務人員地處理方式,到揭露特權階級對平民百姓的戕害,甚至對抗於整個司法體制,每一項挑戰都展露出帕札爾的決心,這點是《白色巨塔》裡的蘇怡華醫師所不及的。甚至在《謀殺金字塔》裡,年輕貌美的女醫師奈菲莉也因為自我的堅持而對抗著整個醫界體系,她的對抗方法有點類似《白色巨塔》中的關欣醫師,只是關欣選擇的是離開,遠離體制的糾葛,而奈菲莉則還在持續地對抗著來自於體制的種種施壓。帕札爾在個人情感方面是脆弱的(由他對奈菲莉地迷戀就可以看出來),但在對抗體制的決心上卻是無比地巨大,無比地動人,她是個有稜有角的個體,個性鮮活明確,對抗體制毫無畏懼,在故事最後他的失蹤,可能是與體制對抗的結果,但更重要的是,如果這樣的抗爭是有意義的,顯然她已經對體制產生一定的撼動。
並列兩部小說我們可以看出什麼端倪?
  《白色巨塔》是以醫院作為主軸,談權力間的糾葛,有的人因為種種的事件而無力抗拒,終究進入到體制之內,和大家同流合污;不然就是對體制不再抵抗,甚至離開體制,走另一條新的道路。小說中人物很多,所發展出來的支線描寫地段落也頗為複雜,但侯文詠比較在意的是把故事說清楚,所以在小說技法上比較屬於白描的方式,人物的性格上有些類型化而顯得扁平,雖然也有許多頗大的情緒起伏,再情節的安排上有許多峰迴路轉的狀況,但在閱讀上並不會感到困難。而在故事主軸中,蘇怡華對體制地對抗,顯然是螳臂擋車,缺乏背後支撐的力量,以至於最後蘇怡華只得依從他人的安排,認同體制,認同宿命,回歸到原欲排除卻終轉化成了新的角色,在權力的鬥爭中,蘇怡華是個邊緣人,因為權力都爭而獲利,但再到的情感上,他卻是個失敗者,和小說完出所賦予的形象顯得格格不入,蘇怡華沒有堅持的勇氣,也許是客觀環境的宰制,或者是個性上的使然,不曾讓人動容(也實在沒有令人動容的本錢),也不會令人同情。反而是關欣這個角色,給了人許多的期待。而在《謀殺金字塔》裡,人物的個性就比較深刻,以埃及這個文明古國特有的浪漫環境,鋪陳出一段以司法體制為主要架構,談與權力間的對抗的故事。主人翁以堅強的意念心及決心,抗拒著體制內在位者的威迫,基於自我的道德理念,基於自我的堅持,終於還是迫使大多數的特權階級回歸平等,和大家一樣,雖然最後主人翁還是落入下落不明的情境中。這種對抗是令人心動的,如再派札爾控告國家英雄亞捨將軍叛國的審訊及調查過程中,充分表現出帕札爾對抗體制的決心,尤其是審判中的陳辭,再在令人動容。帕札爾所表露出來的決心及毅力,雖然遭到多方的挫折(甚至連他最依靠的智者布拉尼都因而喪命),但他顯然沒有罷手的意圖。作者賈克所用的文字是帶些古意的,沒有太多華麗的辭藻,卻一直吸引著讀者進入到他的小說世界裡。不論是《白色巨塔》或是《謀殺金字塔》,作者都表達出最大的善意,邀請讀者們進入他所勾勒的世界裡,雖然所標舉的都是與體制對抗的故事,相信應該能給讀者們更多的想像,不論是對體制,或是自身所處的社會。
  《白色巨塔》,侯文詠著,413頁,250元,皇冠出版社,1999年4月初版一刷。《謀殺金字塔》,克裡斯提昂‧賈克(Christian jacq)著,顏湘如譯,411頁,280元,高寶國際有限公司,1999年6 月初版一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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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異動時間2014-12-10 上午 10:38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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